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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的苦药

海德格尔在其一千多页的皇皇巨著《尼采》中,以及在收入到《林中路》的“尼采的话:上帝死了”一文中,翻来覆去谈论的一个最重要的话题就是欧洲虚无主义的问题。海德格尔如此热衷于谈虚无主义,当然不是为了赞扬它,而是为了克服它。正如胡塞尔谈“欧洲科学的危机”(或欧洲人性的危机)一样,海德格尔也把克服欧洲虚无主义视为当代的一种“急需”(Not)。他之所以关注尼采的思想,正是因为在他看来尼采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具代表性的虚无主义者。从尼采身上,他看出欧洲虚无主义来自于西方形而上学,尼采对欧洲虚无主义的批判就是对西方整个形而上学的批判;而正由于尼采从虚无主义的立场批判形而上学,所以尼采本人也陷入了形而上学,成了最后一个形而上学家。海德格尔则想借尼采这一实例,阐明他自己的一个创新思路,即力图通过克服西方形而上学来克服虚无主义。本文将考查海德格尔这一努力的理论依据和客观效果,并分析海德格尔在基本思路上的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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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康德的道德学说是理想主义的,他从一个纯粹实践理性的最高抽象立场来推演出一切实践活动“应该”遵守的法则;与康德的道德理想主义相比,黑格尔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他骨子里不相信有纯粹抽象的道德法则,而他所认可的道德在人类现实生活中的作用,在康德看来简直就是伪善。在康德那里,实践理性高于思辨理性,而道德律又是至高无上的善,是整个自然界的终极目的,绝对容不得用其他任何世俗目的来取代;相反,对黑格尔来说,道德只不过是绝对精神自我认识历程中的一个环节或阶段而已,比它更高的除了有“伦理”(家庭、市民社会和国家)之外,还有艺术、宗教和哲学这些意识形态,它们都不是用单纯的道德观点可以评价和规范的。当然,黑格尔也没有完全否定道德,他只是“扬弃”了道德;然而在他看来,单纯道德的立场毕竟太天真、太空洞了,不能够解决任何问题。就此而言,我们甚至可以说黑格尔的整个哲学体系是非道德主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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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的《道德形而上学奠基》第一章的小标题为:“从普通的道德理性知识过渡到哲学的道德理性知识”,通过这种过渡,他从普通的道德理性知识中分析出了哲学的道德理性知识的三条原理。第一条原理,就是他所确立的一条“善良意志”的法则,即你的行动的准则要出于义务而不仅仅是合乎义务,才具有道德价值。第二条原理就是,既然行动的道德价值“不在于它所应当借此来实现的意图,而在于它据以被决定的准则”,那么出于义务而行动的道德价值就与任何行动的质料(意图)没有关系,它只在于行动的一种普遍性的形式,即在于“意愿的原则”或者说“意志的原则”中。第三条原理他引入了一个“敬重”的概念:“第三条原理,作为以上两个命题的结论,我将这样表述:义务是由敬重法则而来的行动的必然性。”这三条原理按照康德的说法是一条一条连着来的。第一条原理是说,必须是出于义务而不是出于爱好的行为才是善良意志的道德行为;第二条原理是说,既然如此,所以这个道德行为的道德价值就在于行为本身的意志的形式原则,而不在于任何爱好、对象的质料。所以第一条原理是指一个人的行动的自发性或意志的能动性:他是出于义务呢,还是出于爱好。第二条原理是讲它的普遍性,就是出于义务它就必须有义务本身的形式法则。所以第一条原理可以说是主观的准则,第二条原理可以说是主观准则中的客观法则。至于第三条原理,则是“作为以上两个命题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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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纯粹理性批判》(B版)中的第12节(§12)对于中国读者来说,可能是困难最大的篇章之一。之所以困难,一是涉及一些对于西方人不言而喻、而对于中国人很陌生的背景知识;二是它的确写得很不清楚,跳跃性大,需要认真细致地辨析才能理出其中的脉络。本文尝试对这一节的文字进行一番逐字逐句的解读,以为初学者解除一些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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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时间是所有一般现象的先天形式条件。空间是一切外部直观的纯形式,它作为先天条件只是限制在外部现象。相反,一切表象,不管它们是否有外物作为对象,毕竟本身是内心的规定,属于内部状态,而这个内部状态却隶属在内直观的形式条件之下,因而隶属在时间之下,因而时间是所有一般现象的先天条件,也就是说,是内部现象(我们的灵魂)的直接条件,正因此也间接地是外部现象的条件。如果我能先天地说:一切外部现象都在空间中并依空间的关系而先天地被规定,那么我也能出于内感官的原则而完全普遍地说:所有一般现象、亦即一切感官对象都在时间中,并必然地处于时间的关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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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我以同等学力考取武汉大学哲学系西方哲学史的研究生,师从国内西哲史名家陈修斋、杨祖陶两位先生。三十多年过去了,现在反顾自己走过的学术历程,我发现自己在哲学上用力最多、思考最为集中的无非是两个领域:希腊哲学和德国哲学,其中德国哲学又主要是康德哲学和黑格尔哲学,其次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和现当代德国现象学哲学。由此形成了我个人多年来的学术思想倾向和致思风格,就是注重思想的历史线索、来龙去脉,注重哲学思想本身内在的逻辑结构和思辨深度,最后,注重西方哲学与中国历史和现实的比较及其现实意义。应该说,所有以上这三个特点也都是德国哲学传统的主要特征,所以常常有人说我的学术研究有股“德国古典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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