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晓芒

灵魂的苦药

前年荒林和翟振明搞了一个女性主义者和哲学家的对话,出了一本书,我是该书首发式讨论会的主持人。荒林的女性主义或者女权主义研究在国内是比较有名的,但我发现她不太愿意提“女权主义”,更愿意说“女性主义”。也许她觉得女权主义太可怕了,好像女性要掌握“权力”;而女性主义则相对比较温和一些,从性别的角度来谈性别关系,比较有身体感受。我当时提了这样一个问题:“女权主义”其实是有歧义的,什么叫女权主义?在汉语里面可以理解为,女人要掌权,掌握“权力”(power);另外一种就是争取女性的人权,“权利”(right)。在普通话里面,权利和权力很难区分,说武汉话就很好区分。如果从“权利”角度看,我觉得用女权主义比用女性主义更加切题,因为女性主义完全变成了一个性别问题,就失去了社会意义。女权主义要求的是公正,一个补会的公正是什么?是right,就是公正、权利或正义,但不是power。Power是居高临下的,right则是人人都有的,人人平等的。在这个概念下来研究和考察女性的地位,我觉得说“女权主义”更加贴切,女性主义的提法则模糊了问题的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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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当代启蒙在内容上已经超越了18世纪的任务和对象,甚至也超越了康德在其《回答这个问题:什么是启蒙?》中所拟定的启蒙目标,如言论自由之类。但启蒙精神并未死去。正如福柯在《什么是启蒙》中所说的,启蒙并不是一场运动可以一劳永逸地达到的目标,而是“一种态度,一种精神气质,一种哲学生活。在这种态度、精神气质或哲学生活之中,对我们所是之内涵的批判同时也成为关千强加给我们的界限的历史考察,成为逾越这些界限的可能性的实验。”(据李康译文)有人以为福柯主张“消解启蒙”,这完全是一种误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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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读许苏民君的《为“启蒙”正名》一文,感慨良多。该文为纪念不久前去世的我国著名哲学家萧蓬父先生所作,我与苏民都是萧先生的弟子,文章中所说的许多话,都是我想说而未能说出来的话。对萧先生的学问和为人,我们都极为尊重和崇敬。在我看来,萧先生是当代中国老一辈学人中既有深厚的国学功底、又受过西方启蒙思想的深刻影响的典型代表。他出身于书香世家,工诗词,擅书法,与先他两年辞世的名门闺秀卢文筠师母有一段脸炙人口的诗画良缘,在今天的人听来犹如旷世传奇。然而,萧先生当年在武汉大学哲学系本科毕业时(1947年)的学士论文做的却是康德的伦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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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的进化》收入邓晓芒教授近年来有关启蒙话题的一系列文章,其主旨是中国当代知识分子如何在目前形势下酝酿新的一轮启蒙思潮,内容涉及对20世纪启蒙的理论反思,以及教育和女性、传统与现实、追思与回忆、书与人,以及作者为《南风窗》杂志所开专栏的全部专栏文章。每篇一千多字,讲一个当下发生的现实问题。相对集中的议题,深刻而平易文风,读来尤如醍醐灌顶,代表了一位真正知识分子的拳拳历史责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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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美学中蕴含诸多有价值的东西,但只有经过改造才能彰显其中被掩盖了的审美精神。康德作为理性派哲学家,首先考虑的是感性的审美活动背后的理性认识能力的作用,即诸认识能力的自由协调活动,审美中的情感传达虽然被看作鉴赏的“定义”,却只是诸认识能力结合为反思判断力而造成的结果,其中的普遍规律仍然要求助于知性的“准则”。必须从康德的四个鉴赏“契机”和反思判断力的原理后面拯救出更深层次的“传情论”原理,并将传情视为植根于人类生产劳动的本质中的基本人性结构。由此反过来解释四个契机和审美判断,可以更好地理顺康德美学的各个要素的关系,并使传情的基础从理性派的认识论基础转移到实践唯物论的人学基础上来,从而建立起一门崭新的“传情论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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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武大的老校友周百义先生来电,说刘道玉基金会计划出一套武汉大学毕业学人的丛书,希望我能加入一本。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老校长交代的事情,我没有理由不全力以赴。我在以往的出版合同中搜检了一下,发现这本上海文艺出版社2014年出版的《西方哲学探赜》已经到期,其中收入了我在西方哲学研究30年中各个不同时期发表的一些重要的文章,涉及古希腊哲学、近代和现代西方哲学的许多聚焦性的问题,且均有自己的一孔之见。于是便选定了这一本进行修订再版。当今时代,国人对西方哲学和西方思想的研究早已经过了泛泛而谈和单纯介绍的阶段,虽然作为普及工作也还有一定的必要性,但更重要的是对各种理论问题进行一番深度的探讨和挖掘,也就是所谓的“探赜”。中国学者不能永远跟在西方学者后面拾人家的余唾,而应该在他们所关心的哲学问题上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以形成与西方哲人的平等对话。本书就是在这方面所做的一些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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