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晓芒

灵魂的苦药

真诚是自我意识最重要的标志之一。一个成天工于心计、忙于俗务的人,一个对自己、对别人都没有诚意的人,也不会面对自我进行反省。人们经常赞扬儿童般的赤子之心,赞扬品德高尚的人有一颗“水晶般透明”的心。人们希望人与人之间不要有虚伪、欺瞒,要以诚相待,认为只有这样才符合人自身的本性。这的确不失为千古不变的信条。中国古代的子思主张“慎独”,认为“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孟子也曾经提出,“尽其心”可以“知其性”,“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只要真诚,就可以把握和实现人的本来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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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对自我意识的体验,那最直接的自明性(Evidenz)已内在地包含有真诚、虚伪和自欺的成分了。我们的问题是,首先必须弄清楚它们的关系和结构方式,然后考察它们如何表现为独立的人格,最后由此而逼近我们的目标:探讨精神最终秘密,即自由意志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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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体验,它当然就是个人的,是我的体验。如果它也成为别人的体验,那对我只是巧合,并正因为这么“巧”才给我带来狂喜。这种巧合,是我终其一生都在期待的,但我知道这终归是幻觉,我唯一能够抓住的是我此时、此刻、当下的体验。我既不知道我的明天,也已经不认识、不理解我的昨天,这使我根本无法建立起“人性本善”之类幼稚的或骗人的信条。但我既然总在体验,在努力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抓不住留不下的体验之流,我也就永远不会甘于承认“人性本恶”。我从我的生命之瞬间晕眩中已经看出并相信:人生是艺术,是迷人的、美的、孤芳自赏的艺术,是可怕的、可羞的、难以隐忍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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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我一直有一个夙愿,想要把我们这一代人所经历、所感受、所思考的事情,用一种哲学的方式表达出来,但不是写那种抽象的逻辑体系,而是要从自己的亲身体验的哲学处境出发,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世界里去发掘我们的灵魂,去展示我们的生存状态。然而,直到我动笔之前,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是如此的艰难。前前后后,断断续续,这本仅十余万字的小书所耗费的时间,累计起来竟有一年多。我曾经几度怀疑自己是否具备写这种文字的能力,有时整天地写不出一个字,有时稍觉顺手一点,写出来后又大段大段地删去。这本书完全是挤牙膏似地一点一点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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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共识网推出最新系列栏目——“我要问学者”,旨在加强网站读者和学者之间的深度互动。栏目第一期请来了国内著名哲学家邓晓芒先生,就他最近的反思“知青上山下乡”一文及其他研究成果同共识网读者进行了深入交流,本期共识网共征集到121个问题,编辑遴选其中11个问题,供邓先生回答,本文是精选出来的问题以及邓老师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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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年(2020年)张世英先生、去年(2021年)李泽厚先生两位哲学界前辈相继仙逝之后,今年又接到了我的同龄人、好友和哲学同好张祥龙君猝然离世的噩耗,国内哲学的星空一下子黯淡了不少,不禁令人扼腕叹息!记得20世纪80年代在北京开会,初识祥龙,正是“新启蒙”风头正盛的时期,我问过他一个问题:“你研究西方哲学,又对儒家思想如此投入,是怎么想的?”他回答:“经过‘文革’以后,我一直在想,中国总该还有些好东西!⋯⋯”当时感觉这是一个极其真诚的人。会议间歇时,我和他,加上倪梁康,三人一起去爬会场后面的小山,暗中较劲。我凭借在山区当过十年知青的功底,自然是第一个登顶,祥龙位居第二,梁康第三。喘息之余,三人相视而笑,遂为莫逆。后来在学问上,我和祥龙走了不同的方向,他借海德格尔抬高了儒家和孔夫子的地位,我则继续沿着“新启蒙”的道路一直往深处走,确立了自己的“新批判主义”的学术风格。尽管如此,我仍然把他视为圈内要好的朋友,只要有这一份真诚,观点的分歧就完全不是问题。最近我完成了自己毕生最重要的一部著作———《走向语言学之后》(三卷,120万字,将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在第三卷中和祥龙进行了一番中西哲学的论衡,不料书还未出,斯人已逝,真让人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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