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之于平常心

这些年,常听一些文化人在向社会、也向其他文化人大声疾呼,说是整个社会都在道德滑坡人文精神失落”,知识分子要“顶住”,要“坚持人文理想”。给人的感觉,就像深秋时节最后几片树叶在寒风中飘飘欲坠,挺惨的。
我倒觉得,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人心惶惶。知识分子无非是有些知识,在道德上不见得就一定高于常人。就我这种思想水平的人来看,与其和那些道德上盛气凌人的知识分子打交道,还不如和一些平平庸庸的知识分子及普通老百姓来往。
有许多文人成了生意人,这很正常。不就是嫌钱少点么,怎么就“堕落”了?中国文人太瞧得起自己了,总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标兵、模范似的。
中国知识分子最缺乏的就是平常心。你写你的书,作你的文,本来也就只是养个家糊个口,如果做别的事更便当(如开个餐馆),不费事还能多赚几个,何乐而不为?如果你觉得自己没有别的本事,只能舞文弄墨,也不妨做个教书匠或写字匠,当然也不能黑良心,就如开餐馆不能往汤里摻罂粟壳一样。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人特想赚钱,有人想上电视,有人只图轻松舒适,有人就图个兴趣满足。这根本不涉及什么“理想”和“道德”问题,只是一种“活法”。
所以,担心所有的文人都成为赚钱迷,没人搞学问了,这实在是杞人忧天。我以为,学问首先是兴趣,是出于对世界的“惊奇”,不是什么坚持不坚持的问题。只要我们的社会不对人(特别是儿童、青少年)的兴趣横加扼杀,学问和文化建设总是会有人自愿去搞的,哪伯条件苦一点。